【生贺】2020唐柔生日活动王柔接龙文（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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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二十弹指为一罗预，二十罗预为一须臾。
那一须臾，千万个念在王杰希心头闪过，无奈的，慨叹的，嘲弄的，欣喜的，悲凉的，绝望的……最后都慢慢地、慢慢地沉了下去，消弭于无形。
他看着唐柔的眼睛，里面满满的都是他熟悉的她倔强不服输的神色，于是他伸出手握住眼前人颤抖的指尖，拭去她簌簌而下的眼泪，对她露出微笑：“嗯，我也相信。”
第一个月。唐柔带着王杰希访遍了自己知道的所有血族长老，企图从他们那里得到一点好消息，但无一例外得到的只有摇头和叹息。两人走出古旧的宅子，并没有对彼此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默默握紧了对方的手，王杰希对着车偏了偏头：“唐小姐，下一站？”于是唐柔抢先一步迈下台阶用脚步声回应他的提问，飞扬的发丝一如既往地干净利落，阴霾似乎永远不会落在她的身上。
第二个月。为了接受专业医生的照顾，王杰希在唐大小姐的命令下搬进了她的家，唐柔时不时会出门然后带着一堆关于血族诅咒的古籍回来，然后两个人对着书一起奋斗，试图从字里行间发现一线生机。
接过唐柔递来的毛毯盖在自己的腿上又张嘴接下唐柔喂过来的早饭，王杰希摸摸鼻子笑道“要是这个样子被老叶那些家伙看到了，他们肯定要嘲笑我是吃个软饭的小白脸”。然而王杰希的脸色依旧一日差似一日，从最初的红润生动渐渐变得苍白枯槁，握着老干部保温杯的手指也失去了血色，发青发黑的指甲扣在墨绿色的杯壁上格外刺目。每当唐柔投来关心的目光，他总是轻描淡写而不失郑重地说“放心，我还能坚持，到坚持不了的时候我自己知道休息”，于是唐柔当真放下心来相信他的判断不再多问一句，默契和信任和他保温杯里蒸腾的热气一起氤氲在空气里，让这块桌子大的窄小空间变得妥贴而安稳。
第三个月。唐柔似乎整理出了一些思路，常常揣着厚厚的笔记本出门验证自己的猜想，一去就是一整天甚至几天，回来的时候王杰希总是等在玄关，等着给她一句“欢迎回家”和一个轻吻，然后一路积攒的仆仆风尘就随风而散了。
现在的王杰希已经没有办法和唐柔一起出门，诅咒已经侵蚀到了他的五感，他会间歇性地失明失聪甚至失去对世界的感知能力，活着的实感也在渐渐远离他的身体，他似乎已经可以听到自己的躯壳如枯枝落叶般逐渐腐朽崩坏的声音。所幸的是，在失去这些之后他那魔术师般与生俱来的直觉似乎比以往更敏锐了，思考再三，他说服医生将这一切对唐柔瞒了下来，让她一往无前的脚步不为自己拖累——用近乎残忍的，透支自己直觉的方式。
第四个月。最后一条思路被堵死的唐柔结束为期4天的旅程回到宅子的时候，是个日光如洗的清晨。
一次次失望而归，一次次被掐灭希望的火苗，唐柔那双永远不知道什么叫退让的眼睛似乎也看到了命运大声嘲弄的模样，她记忆中最黑暗的部分如跗骨之疽不断爬满她的脑海，向她一遍遍昭示：现在的她与当年并无分别，一样的软弱无力，无法与命运角力。
她疲惫不堪地打开门，却发现王杰希没有一如既往地等在那里，一股强烈的不安窜上了她的心头，她跌跌撞撞地奔向王杰希的房间，有些失态地推开他的门
——窗帘半开，穿着软绵绵睡衣的王杰希半靠在床边小憩，似乎是前一夜是看笔记看到睡着，他常年随身的那本微草周边笔记本倒扣在地上，阳光落在他的身上，像一圈光晕包裹着他，又或者他就是光源本身。
本该是如此安详甜谧的景象，但是不安的情绪仍旧紧紧揪住唐柔的心脏，光里的王杰希耀眼得几乎透明，仿佛下一秒就要随风消逝，她走上前去捡起他的笔记本，刹那间晴天霹雳，“失明时间”“4小时视力”“小唐回来”“味觉失灵”“她的新菜”“时间越来越少”“微草”这些字眼瞬间击溃了她的脑海，绝望如同海啸淹没她的意识，把最后一丝希望抽离她的四肢百骸，她是溺水之婴，大浪灌顶的一瞬间甚至连求生的意识都被轰然打散。她不记得自己到底看到了什么，只记得自己叫来了医生，然后从医生那里得知了全部的真相。
阳光中浅眠的王杰希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存在，倏然醒转:“啊，还是被你知道了。别哭啊，我现在能听见。”
“杰希，我真的没有办法了……我不知道该怎么办……无数人告诉我这个诅咒无解，无解，无解，但是我都不愿意相信，我只是不能接受你因我而死……但是我开始害怕，怕你在我不在的时候就不见了，怕我努力了这么久还是救不回你，怕我不在你身边的这些时间到头来都不值得，要是我用这些时间来陪你，会不会就不会这么后悔……杰希，告诉我，我该怎么办才好？”她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泪水在阳光里支离破碎。
此时的王杰希看不见爱人的眼泪，也看不见窗外的阳光，他的世界一片黑暗，但他仍旧准确地找到了她的眼睛，仿佛那里是他唯一的光，他吻过去，用冰凉的嘴唇安慰着她温热的哀痛：“柔，万死千生，业感如是。动经亿劫，求出无期。被诅咒而死的我注定是要下地狱了，为了让我在无间地狱的时候能多想起些美好的回忆，剩下的时间多陪陪我吧，趁我还能感觉到你的时候，我想和你在一起。”
如果你已经觉得坚持痛苦，那么我替你选择放弃。
以索求爱的姿态给予爱，王杰希还是那个王杰希，爱人的方式从来没有变过。
而他的隐忍，他的重负，他的退让，他的温柔，他的包容，其实她都懂得。
于是她拥抱他，用看不到彼此表情却紧贴心脏的姿势，恍若不觉地应他。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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