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如

总在各个墙头反复横跳

烟花30-31

<三十>


午前,她将亲笔所写的一封邀请函交给了管家,内附了他送的那对红宝石梨形叶子耳环。


叶漓安先生亲启,

时间:今晚八点三刻

地点:维多利亚港3号仓库

人物:我和你

事件:我去复仇,至于你,是去赴死的。

柳烟上


而后她便淡定从容地翻起了衣服首饰。


她将衣服一件一件取出来,展开,再叠起来,收回去,细细地察看那些被记录在褶皱里的,点点滴滴的曾经。此时检来,不知怎的,心里突然就泛起了淡淡的


薄凉,“不行比来常下泪,开箱验取石榴裙”,是么?


她的笑靥,她的泪眼,她的苦涩,她的难过,她的无奈,她的留恋,她的不甘,一字不落地都印在了上面,看得她好生心痛。


回忆如海,总是一不小心翻涌,便淹没人的心。


她忽的觉得自己把持不住。


一下一下从胸腔里滚上来的沸腾了的悲伤,从内到外地拍击着她脆弱的肋骨,几乎碎成齑粉,生生地疼。


她捂着嘴陷进床铺里。


曾近他拥着她入睡的被子像是还残留着他的情感,软软地围着她,试图用这样的方式给她一点安慰。


她大大地张着眼睛,看天花板上吊着的水晶灯,那么华丽那么璀璨的样式,像极了从前“大上海”的顶灯。


然后视线就猝不及防地模糊了起来。她阖上眼,泪水从眼角肆意淌下,流过发根,打湿了被单。


她不禁轻轻抽泣起来。


气噎喉堵的味道其实是很不好受的,但她还是哽着喉咙,硬是不发出哭声来。


半晌之后,她终于放下了手,深深吸了一口气,弃了所有的抵抗,翻过身趴在床上,搜肠抖肺地哭了起来。


被自己从小便爱的人放弃,她没有哭;被迫嫁给一个注定不可能爱上自己的商人,她没有哭;做了自己最恨的人的情妇委身于他,她没有哭;被要挟产下那人


的遗腹子,她也没有哭。她经历了那么多那么多可谓惊心动魄的故事,她都没有哭过。


可唯独此刻,她旧梦重温,却哭出了声。


<三十一>


干干净净哭了一场。


她安之若素地换上那件烟紫色洋缎浮绣旗袍,烟花似的十丈珠帘菊如旧地耀眼。


然后,她端坐到妆镜前,开始认认真真地化起妆来,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隆重。


最后,她抹上口红,盯着镜中的自己看


——她的眼黑因近日的劳累显得越发无神,眼白也是刚刚哭过所以布满了血丝。但即使是这样的眼,也依旧古井无波,看不出一点多余累赘的情感。


昨日种种,宛如昨日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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